母親的生日

(組詩)

母親一百歲了，一把鐮刀一把錘頭緊緊攥著

緊緊攥著，就是不竭的源泉

江山很重，要細細雕琢才能成器

家園歷過兵燹，那些火的種子總在傷口里發芽

鐮刀與錘頭也會生銹。要磨，細細地磨

才能煥發青春的光芒

百歲了，要在這輝煌江山上

擺下天下人民一起慶生的大桌子

太陽是一爐好火，月亮是一盤好砧

日子敲敲打打，福祚才能天長地久

母親的姐妹很多，母親是最勤快的人

最開明與通透的人，最敢于擔當的人

風里雨里，就這樣

一肩挑起一族的復活

現在母親是一部新中國的時間史

她的脈搏做了它最小的刻度

世界本是一座動蕩不安的森林

母親是出色的園丁，為這一枝獨秀

追肥，修剪，除蟲，做夢。這蕪雜的森林

利益的蛛絲飄來蕩去，飄來蕩去是世界的面部特征

母親為這一抹永不改色的中國

用盡這百年的赤子之心，專注于傳承與開拓

堆積出這東方不倒的文明

母親的生日，要把日頭與月亮同時點上

時間的馬頭琴只有兩根弦

人類的方向只有來與去

我掂掂這206塊骨頭，哪些是鋼鐵做的

哪些是用一座青山提煉的

哪些是用一帖文字的中藥熬制的

除去它們后，

就只剩下人類的終極目標與命運共同體

輕輕一敲，就傳來夢的聲音

我也不年輕了，我父親的父親殺過鬼子

殺過饑餓的狼，扛過比死還重的委屈

現在刻著他名字的石頭像旗幟一樣在青山上飄揚。

我要用山丹丹花開的句子告訴他，

不幸的與幸福的從不對立

祖國一直在路上

我的小孩子也長大了，我要在他的日記里

種下一棵草在一片蔚藍的天空里

這就是你與祖國的關系，今天你是她最好的禮物

現在你要學習分擔這一路同乘的風雨

并在彩虹的后綴加上她的名字

(沈國徐 作者單位：詔安縣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