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開的季節

我居住小區后門口的小路叫梅柳路，但沒栽一株梅，也未種一棵柳，四百多米長的路兩旁，合抱之粗的木棉倒有三十多棵。

說實話，在大學畢業來南方工作生活之前，我對木棉的認知，僅限于上世紀80年代上映的那部名為《木棉袈裟》的電影。而且，我一直好奇，木棉到底是什么棉。后來才知道，木棉，一種生長在熱帶、亞熱帶地區的落葉大喬木。春天花開，夏天濃蔭，秋天落葉，冬天蕭瑟，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底色。因長成后有二三十米高，樹姿巍峨挺立，南方很多道路、園林都有栽種。

除了欣賞木棉樹形高大的陽剛美，人們更鐘情于它的花。木棉花約在春節后綻放，花冠呈鮮紅色或橙紅色，直徑約10厘米，長度約9厘米，分為5瓣，交錯合圍著花蕊。因屬先花后葉類樹木，木棉花怒放時期，碩大厚實的花朵綴滿枝端，一朵朵如紅日耀眼，一簇簇如烈火奔放，色彩就像英雄的鮮血染上了樹梢，再加上藍天白云襯托，顯得格外醒目。明代李云龍在《木棉花歌》中寫道：“誰與春風露消息，珊瑚枝上喚流鶯。”清人陳恭尹更是以“濃須大面好英雄，壯氣高冠何落落”來贊譽它的壯美。

乍暖還寒的四月，大概在清明節前后，木棉花開至頂峰，開始逐漸墜落，綠葉開始萌發。一朵，兩朵，漸漸鋪滿樹下那片土地，讓人有“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感慨。散步時，或許不經意間，突然啪地一聲，一朵碩大厚實的花朵落在眼前。小心拾起，捧在手心，整朵花仍完好無損，顏色還是那么的鮮艷，花瓣緊緊裹住金黃色的蕊，不離不棄。谷雨前后，花落殆盡，木棉花完成了生命的輪回。

今年清明節前，木棉花盛開的季節，“緝毒英雄”蔡曉東烈士的骨灰盒被安葬在他最熟悉的邊境線上。我從宣傳報道中了解到，蔡曉東是云南西雙版納邊境管理支隊的一名警察，13年的邊境緝毒生涯里，他先后參加專項緝毒行動358次，偵辦毒品案件247起，繳獲各類毒品1609.56公斤。去年12月4日，在邊境一線抓捕毒販過程中，他與持槍歹徒殊死搏斗，身負重傷，經搶救無效壯烈犧牲，生命永遠定格在了38歲，一個上有老下有小、正值最美青春年華的年齡。

木棉花的花語是珍惜身邊的人和眼前的幸福，珍惜身邊的人給他們快樂及幸福。也就在蔡曉東犧牲的那天，他的妻子在微信朋友圈發了3張蔡曉東前幾天請假帶兒子游玩時的照片，并留言：“珍惜那個很忙卻為你有空的人，愛惜那個很窮卻為你傾盡所有的人。”但是，也是從那一天起，妻子眼中那個家庭“隱形人”，只能在天堂默默關注著她和孩子;孩子眼中職業是“加班”的爸爸，只能活在不是太多的成長陪伴記憶里。

因為公差，我曾經在西雙版納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從未留意過那里是否栽種有木棉。專門打電話詢問當地的戰友才知道，當地廣泛種植木棉，在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西邊羅梭江的河漫灘上，至今還保留著一大片樹齡久遠的木棉林，每年花開季節場面很是壯觀。

橙紅一樹，驚艷春日的天空;綠葉成蔭，遮蔽夏日的烘烤;葉落枝瑟，飄落秋日的靜美;枝禿樹寒，積蓄明年的能量。木棉的生命色彩，如此絢爛。蔡曉東的生命色彩，也是如此。

花開時，紅艷飽滿;落地時，擲地有聲。木棉花，花開花落均現英雄本色。激烈槍戰、亡命飆車、喬裝打扮…………刀尖上的舞者蔡曉東的本色，也是如此。

戰友告訴我，今年西雙版納木棉花開得特別紅，像極了熱血染紅的蔡曉東的征衣。

(丁際超 作者單位：福州機場邊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