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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能喚起鄉愁的是什么呢,是夕陽?是月亮?于我來說,卻是那屋頂上裊裊升起的炊煙。 那些從屋頂的煙囪里,急急地往上跑的白煙,是思鄉心切,正爭分奪秒地,往它們天上的家趕的游子。它們的家里,和我們一樣,有或桔黃或白亮的燈火,燈火下,木窗后,大門口,有等待它們的親人。 風如果不是孩子,也肯定是個愛惡作劇的小伙子,它常常很用力地吹那些炊煙,炊煙一從煙囪里鉆出來,就被它吹得東倒西歪。但炊煙寬容大度,它們從不計較,被吹散了,也依舊朝天上跑,意志堅定。 但是,如果你因此就以為炊煙對人間薄情,那就錯了,炊煙是重感情的。它們從哪一家的煙囪升起,便對這一家懷了眷念,有時我就看見,它們流連在這一家房頂的瓦縫間,久久不愿離去。尤其下雨時,我常看見它們滿腹離愁腳步沉重,在瓦楞間徘徊著,戀戀不舍,仿佛出遠門的孩子離不開家,踟躕不前,一步三回頭。 每一座房子,不管華堂還是陋屋,只要屋頂有炊煙升起,它的瓦下墻內,便有一個溫暖的家。鍋里的,是美味也好,是粗菜淡飯也好,都無關緊要。 炊煙實在是人間最美的景致。它們裊娜在青瓦上,映襯在青山綠水間,它們使村莊成為一幅永遠看不厭的山水畫。它們徐徐地往上升呀升,距離很遠很遠,你就能認出哪縷炊煙是鄰居的,哪縷炊煙是自家的。我小時候,放學回來,砍柴回來,遠遠地看見自家屋頂的炊煙,我就知道,母親已從地里回家,在做飯了,心里頓時暖暖的,并且覺得肚子更餓了,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 有炊煙升起的村莊,讓人感到親切。即使是身在他鄉,在陌生的村鎮,也讓人感到安心、溫暖,雖然心頭的鄉愁已跟著眼前的炊煙升騰彌漫………… (張先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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