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毒品

閩粵以一座汾水關為界，確切地說，汾水關是指它所在的那座山老早就被古人挖出一道關口的樣子，關口石壁聳立，國道如蛇穿過。再后退一公里就是蜈蚣嶺，檢查站就建在蜈蚣嶺上。自有了檢查站，司機們都說翻過蜈蚣嶺，就是風煙茫茫的潮汕平原了。

所以檢查站聳立在蜈蚣嶺上，更像是一座扼守的雄關。仿佛一把鍘刀落下，咔嚓一聲，一條毒鏈應聲而斷。當然夜色籠罩下，還有人千方百計地在鋌而走險。

刀一很關注福建警方對毒品案件的新聞報道。報道里，警方查獲的案子里有各種帶毒方法，藏在行李箱的最多，也有藏在車后備廂的————比如備用車胎里。沖關肯定是死路一條，往往以扔掉毒品又棄車逃竄收場————丟了夫人又折兵。刀一一直在尋找著警方的查緝漏洞，同時也在腦子里瘋狂地排練著。

突然腦子里跳出一計：聲東擊西。因為他發現檢查站的警力有限，在執行任務時，大都陳列而上，一個蘿卜一個坑，一旦發現一處可疑，立即一呼而上，呈蜂擁之勢，留下一陣可被利用的空當。

刀一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陣雀躍…………

一周后，在案情通報會上，一條兄弟縣市的毒品查獲信息就放在桌子上，顯示這些毒品是從廣東通過汾水關運往福建的。

民警小周看完，很不服氣，警帽摔在桌上，“不會是他們在胡扯吧，一有線索我們可是嚴陣以待，絕不漏過一個可疑人員，一輛可疑車輛!”

其他民警也紛紛附和————

“絕不可能吧，我可以對著帽子上的警徽大聲說，我們真的盡心盡力了。”

“大概率是人腹內藏毒吧!這人體X光機又不能安裝在我們這里!”

“我有一種預感，他們是從天上帶過去，比如用無人飛機?！?/p>

…………

“就是用小車運過去的，是販毒者親口交待的。他們分段負責，各顯神通，所以不在同一個段內，也不清楚彼此手法。”領導敲著桌子，眼睛從每一個民警臉上嚴肅地掃過去。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態。但事實就是事實。

民警老陳站起來，眼神堅定?！拔覀冊趫谭ㄖ性撚袀€紕漏被狡猾的狐貍盯上了，這幾天我好好斟酌斟酌，那些從我們眼里溜過去的毒品，是怎樣在我們眼里消失的。”

這幾天老陳都如老僧一樣坐在監控室里，對每一輛過去的車輛進行分析，特別是行動中一有風吹草動的時刻，他都睜大眼睛，條分縷析。同時腦海里也不斷地跳過一個個計謀的名字：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圍魏救趙…………聲東擊西…………

這天，藏得很深的一條眼線傳來線索，今夜可能又有毒品從廣東過來。

在警力排布的部署會上，領導特地找來老陳。“找到原因了嗎?”

老陳搖搖頭，承認道：“確切的沒有。大都似是而非，只能說可能是這樣，也許是那樣。”

“每樣都舉例子來說說看，大家參謀參謀?！?/p>

“比如有可能是他們故意利用眼線，報了假線索，畢竟兵不厭詐!比如會不會我們內部人員被隱瞞了，說是其他東西，礙于感情便錯放了…………比如我們警力有限，每一次都全部陳列而上，萬一對方來個聲東擊西呢!”

“那就用排除法吧!我們來個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領導拿起紙筆，把每一種可能的情況都列在紙上，然后再把不可能的叉掉。

領導又叫來所有人，復印了好幾張情況列表，讓大家都過來選擇，集思廣益嘛!

這方法果然奏效，很快所有的可能都被叉掉了，唯一少被叉掉的就是警力有限這一條。這是事實也是現實。

甚至所有人回憶起上周的幾次行動，好像都存在著被故意干擾的相同感覺，就是有一輛車表現得特別讓人起疑，它很焦躁，故意把發動機踩得“轟轟”響，讓人誤以為要闖關。然后私自打開車門，扔了什么東西出去。待大家一擁而上，把該車輛引進檢查通道后，一番搗騰，又什么問題都沒有，找到扔掉的東西，就只是果皮等垃圾而已。于是大家都有點氣餒，開始松懈，然后加速放行車輛。

“那么今晚，我們行動的重點就是破除干擾，把注意力集中在它的后一輛車或后二輛車上。”

這天深夜，刀一終于無力地垂下腦袋，他知道明天的警方報道將與他有關，因為就在剛剛反饋過來消息：他的一個馬仔車里藏毒在蜈蚣嶺檢查站被現場截獲了…………

(沈國徐 作者單位：詔安縣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