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是那碗莆田鹵面

來雪域高原已經四個多月了，吃過昌都藏餐、品過重慶火鍋、嘗過四川美食，念念不忘的還是老家的那碗莆田鹵面。一想到這道美食，口水就忍不住一直往下吞咽。

前不久，應莆田老鄉相邀，去他們那里吃家鄉菜。

當用高壓鍋煮的莆田鹵面端上桌時，我那份激動之情猶如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般。此時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盛上一大碗，美美地品嘗一番。

雖然這碗久違的鹵面與心中的莆田鹵面相差甚遠，但能在遠離家鄉3000公里之外的昌都吃上“高原版”莆田鹵面，讓我頓時感到濃濃的家鄉味，所有思鄉的情緒全都彌漫在這碗鹵面之中。那一根根面條盡是家鄉情，是遠在異鄉游子對家鄉的一種精神寄托。

一座城、一碗面，亦是一份舌尖上的鄉愁。在雪域高原，“高原版”的莆田鹵面不僅有家鄉的味道，也有家鄉的氣息，還有對家鄉的回憶，讓我這個援藏的人有種找到了家的感覺，讓那顆孤寂的心得到了暫時的慰藉。

美食不僅刺激了人的味蕾，還愉悅了人的心情。借助鹵面對味蕾的刺激，所有高反、缺氧等不適得以釋放，那些血壓高、腦瓜痛等癥狀也得到緩解，仿佛瞬間就能讓自己飛回生養的那方土地。

這些年來，因為職業緣故，我到過祖國的許多省市，走遍了福建的每個縣區，也品嘗過各地的特色面食。最讓我忘不了的，還是家鄉的那碗鹵面。

我喜歡吃莆田鹵面的歷史，要追溯到讀高一時母校后門的“阿肥椿”湯面。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我每周從父母給的10元生活費中硬是擠出1.5元錢，跑到“阿肥椿”店里貪婪地吃上一碗湯面。那面食的美味，至今在我味覺里還留下深深的烙印，終身難以忘記。

每次回老家出差，不管同學用什么好酒好菜誘惑我，我都不為所動，一心只想那碗味鮮酣暢的鹵面。久而久之，同學之間都知道我的德性，就不再邀我去那些高檔豪華酒店了，用一碗地道的莆田鹵面就把我的胃擺平了。這樣，大家既簡單又省事，而我也吃到想要吃的美食。慢慢地，口舌相傳，我就被大家貼上了“鹵面雄”的標簽。

在福州生活了二十多年，最想吃的還是莆田鹵面。每次走街串巷，四處尋覓，多方品嘗，就是吃不到一家正宗的莆田鹵面。因為這些店鋪的食材幾乎是就地取材，嚴重影響了鹵面的口感，所以就失去了莆田鹵面那種特有的韻味。但是“鹵面雄”的標簽不是白貼的，墻外不香墻內香，禁不住鹵面的誘惑，只好自己親自動手煮鹵面。漸漸地，每周做一頓莆田鹵面已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煮莆田鹵面手藝也日漸精湛，面對“鹵面雄”的戲稱也愈加自信了!

我煮莆田鹵面，必定要親自到城郊接合部的農貿市場去挑選食材。一碗地道的莆田鹵面，一定要去買莆田人賣的那種有韌性的面條，下鍋后才不易糊掉。此外，莆田小海蠣、明蝦、干貝、三層肉、紅菇、青菜、調味菜等食材更是必備的。煮鹵面時，三層肉要煸到微黃，吃起來才能肥而不膩，而熬骨頭高湯也是煮鹵面一步重要的程序。前期的這些工序都準備好了以后，就是火功了。鹵面之所以是叫鹵面，因為它是在文火中慢慢燉出來的，讓高湯和配料的味道滲透到面條里面，這樣的話，湯是粘稠的，出來的面條才能有濃香的味道。

其實，最好吃的鹵面，還是在莆田本地的酒席上，莆田人的婚嫁、滿月、做壽、喪葬人生大事都離不開鹵面的身影，鹵面往往是作為壓軸的大菜被端上來的，主人、客人也習慣用鹵面的味道好壞來評價一位鄉廚的廚藝水平。

著名作家賈平凹說過，“人的胃是有記憶功能的”。而今人在他鄉，難免有想念莆田鹵面這一口的時候。每當腦海缺氧疼痛時，就會喚起對莆田鹵面這種特殊味道的回憶，它就會喚醒我對家鄉、對家人、對親情的無盡思念。

在雪域高原，我夢想等援藏結束回到福州后，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開一家名叫“一百碗鹵面”的店鋪，專做莆田鹵面，每天只賣一百碗。面香不怕巷子深，到那時，“鹵面雄”的綽號就名符其實了!

(劉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