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溫泉韻，古榕茉莉美?！备Ｖ蓦m也是一個歷史文化名城，但不像蘇州那樣是個讓人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城市，它的歷史文化脈絡需要用心往深處探尋，才能慢慢挖掘出它的城市底蘊。如果說三坊七巷已成為福州的一張文化名片，那么散落在倉山的老建筑在很多人的認知里則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時光在倉山留下的印記讓人有身處時光隧道的錯覺，生活在倉山是一種幸福，尋秘在倉山是一種樂趣，倉山的前世今生，在追尋的腳步中慢慢地拉開了序幕。

老建筑是時光的親歷者，是歷史的見證者，凝聚著城市的記憶。泛船浦天主教堂便是這樣一個濃縮了時光、歷史和記憶的存在。它始建于清同治三年(1864年)，重建于民國22年(1933年)，青磚砌筑的十字形哥特式建筑，整體造型像一艘豪華巨輪。

從教堂出發，途經滄桑的煙臺山公園，探訪修葺一新的匯豐銀行福州分行舊址，來到福建師范大學倉山校區。華南女子文理學院舊址的勝利樓、和平樓和民主樓仍保存完好。爬山虎蔓延在三層紅磚砌筑勝利樓的廊柱之間，斗拱飛檐，氣勢恢宏壯觀。陶淑女子學校舊址則是白色精致的禮拜堂和小樓，綠色瓶狀瓷器點綴在欄桿之中，搭配著拱形窗戶內的紅色窗欞，掩映在一片綠意盎然之中。

離此不遠的馬廠街及支路康山里一帶分布著一些民國時的老建筑：可園、夢園、碩園、愛廬、忠廬、鼎廬等。夢園的主人葉見元是孫中山的密友，這里曾是孫中山在福州的革命秘密聯絡據點。可園是林徽因和梁思成結婚后回鄉探親的住所，留下了民國才女最為幸福美好的一段時光。斑駁的門樓、油漆脫落的木門，紅色或青色磚墻，天藍色或淺綠色木質百葉窗，時光在此留下鮮明的印記，但仍保留著大部分舊時的原始風貌。這些散落在深巷里的老別墅如今大部分是居民住所，院子里上空是縱橫交錯的電線和懸掛飄揚的衣物，角落里堆積著盆栽、腳踏車、嬰兒車、玩具及生活雜物，雖未經修葺整理顯得有些破敗雜亂，但洋溢著濃厚的生活氣息又有另一番韻味。

從程埔路拐往復園路的交接處矗立著林森故居，這座辛亥革命元勛、國民政府主席的晚年住所已改成繪本館。沿著復園路可以看到很多紅磚老別墅，其中最有名氣的就是復園里1號。從復園新村的門樓進去，一幢紅磚式老別墅映入眼簾，沿著臺階上去可以看到墻壁上畫著一個藍色的用圓圈圍起來的“復”字，門口擺放著木質舊桌椅，木柵欄內種植著綠色植物，門內吧臺后方的黑板上寫著“重見倉山”，斑駁的木地板、舊時的縫紉機、千層柜、桌子、椅子等老物件擺放其間，整個咖啡館彌漫的是復古、文藝、懷舊的氣息，讓人仿佛重回了舊時光。它的創始人之一陳浠是一個插畫師，對老倉山有著濃厚摯烈的情懷，復園里1號是她的一個嘗試和堅守，在城市大拆遷的總旋律下，老建筑是否能夠幸免于難，以另一種面貌再續著城市的歷史。如今的復園里1號不僅僅是一個唯美懷舊的咖啡館，它成為一個做社區營造的據點，舉辦了重見倉山和以老人、留守兒童、盲人、智障人士為關愛對象的一系列活動，既從不同的角度去追尋、詮釋老倉山的美，也從人文關懷的層面去探索復原人與人之間、人與城市之間的關系。

復園路的盡頭與公園路相接，這里分布著一些維多利亞風格的英式紅磚老建筑，正中央為前廊，左右呈八角形突出，屋頂有人字形山花裝飾，直線型或八字形的臺階，振廬和西林小筑均為其中的典型代表。

愛國路2號的原美國領事館舊址經過七百多天的修葺，變成煙臺山博物館。兩層白色小樓清新素雅，庭院內古樹、綠植、噴泉布置精致優美，館內一幅幅老照片展示著煙臺山百年風貌，按下按鈕還可以多媒體的方式觀看曾在此生活或活動的孫中山、林徽因、林森、葉圣陶等名人影像。

離此不遠位于樂群路的石厝教堂又是另一番景致。該教堂也被稱為圣約翰堂，建于清咸豐十一年(1861年)，由英國僑民集資建成，為當時各國基督教徒的宗教活動場所，有“國際教堂”之稱。如今緊閉的鐵門將這座歷經一百多年歲月的教堂與外界相隔離，秋冬時節院子里同樣一百多年的銀杏樹飄下金色樹葉，將地面鋪成一片金色地毯，呈現“寂寂澗無人，紛紛開且落”的意境，再配上這座造型獨特、古樸滄桑的落寞教堂，時光在這里仿佛停滯不前，鐫刻成最美好的記憶瞬間。

“倉前山差不多一座花園，一條路，一叢花，一所房屋，一個車夫，都有詩意。尤其可愛的是晚陽淡淡的時候，禮拜堂里送出一聲鐘響，綠蔭下走過幾個張著花紙傘的女郎?！边@是葉圣陶筆下充滿詩意的倉山。城市發展的巨大車輪慢慢地將太多的歷史遺跡輾軋殆盡，將歷史徹底變成了文本和圖像，而倉山一直固守著自己的生活節奏，堅守著自己的歷史陣地，銘記著關于一個城市的記憶。它是一個舊時光的入口，過去與現在并存，歷史和生活相續。

(施玉玲 作者單位：漳州市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