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的幸福

不知何時，我開始和菜市場打起交道，也慢慢喜歡上逛菜市場。

走進菜市場，熱鬧撲面而來。賣菜人、商販一字排開。每種菜都擺列得整整齊齊，錯落有致，喧嘩且凌亂。小販們的叫賣聲，顧客們的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買菜的，賣菜的，以及不時在人群里橫沖豎鉆的摩托車、自行車，讓人寸步難行。但這種混亂卻極其生動、鮮活，帶著生活的、家常的味道。

賣豆腐的攤點前尤其熱鬧，顧客絡繹不絕。一些人在等候的時候，遇到熟人，會聊聊上漲的物價，切磋豆腐的幾種做法。豆腐攤旁是餃子攤，一個長得很水靈的姑娘正在包餃子。

賣青菜的，把生菜、油菜、韭菜擠在一張敞開的編織袋上，就地而放，紅黃白綠樣樣齊全。一婦人挑了一把芹菜，老板稱重后，隨手把菜放到一旁。婦人正掏腰包，一旁的男子蹲下拿起芹菜。老板見狀，連忙制止。婦人笑曰：“那是我丈夫。”一個攤前，吸引了很多顧客前往。我走上前看，是賣蘑菇的。他的蘑菇新鮮干爽，不像別家賣的濕漉漉地一捏一把水。因此十分緊俏，很快兩大簍的蘑菇就所剩無幾了。有阿婆守著一壇子酸菜、黃瓜。為了吸引顧客前往，她用筷子夾起一跟黃瓜，逢人便問：“買點?自制的。”

一家菜攤的夫妻倆，配合默契。老板娘在麻利地應酬顧客，老板則默默地坐在小凳子上削山藥。削去皮的山藥，像出浴的美人，通體雪白潤澤。我選了些山藥，遞給老板娘過秤。她一手接山藥，一手從旁抽一張紙巾給我擦手。我接過紙巾，心里有溫暖的波在蕩。

賣肉的攤前，掛著一排新鮮的牛肉、羊肉，豬肉被滿滿地鋪在案板上。膀闊腰圓的屠夫們，有的在磨刀，有的在招呼顧客買哪個部位的肉，有的正滿手油膩地切肉剁骨。一只顧客帶來的狗，死盯著骨頭看。肉攤旁邊是賣海鮮水產的，一個個大盆里養了許多魚蝦。一個水產店鋪前，老板正嫻熟地用剪刀給魚開膛破肚。一老太上前詢問蝦的價格后，又走到另一處攤點挑蝦。待老板娘過好秤后，她用手掂了掂，吊起雙眼沖老板娘說：“稱頭不足啊。”老板娘一笑，又從盆里撈了兩只蝦裝進塑料袋。老太微笑地付錢走了。賣家禽的聚集在角落里。看攤的坐在一旁拉呱，等生意。間或有客問價：“雞怎么賣?”馬上起身殷勤介紹：“吃谷雞。正宗的。”

古龍說：“一個人如果走投無路，心一窄想尋短見，就把他放去菜市場。”我以為，平時也可以去走走。那兒有著最濃厚的煙火氣息和最旺盛的生命力。

（鐘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