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都煮好了，很豐盛，可智華出去了整個下午還未回來，阿霞和兩個孩子等得有點兒急，不時地跑到大門口張望。左鄰右舍都漸次燃起了鞭炮，吃開了年夜飯。望著漸漸變黑的夜色，阿霞不禁鎖起了眉頭。

三年前，智華犯罪入獄，那時孩子還小，阿霞忙里忙外，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罪。智華在里頭心疼她，表現(xiàn)很積極，春上就立下大功獲釋回來了。

一回到家，智華就甩開膀子干開了：荒了的果園重又掛上了果，空著的豬圈又養(yǎng)起了一頭頭豬…………夫妻倆起草摸黑，一年下來，谷倉里裝滿了谷子，兩批豬出欄算算也有十幾頭，幾萬斤水果換回了一把把花花的票子，小屋里的笑聲也一天比一天變得更響，更歡。

入冬以來，大家都閑了，男人們都玩起了麻將、撲克，大都帶點兒“刺激”，有的大些，有的小點。阿霞只顧高興，準(zhǔn)備著過個大喜年，也沒顧看智華，今兒一想，不禁滲出了冷汗：智華會不會“舊病”復(fù)發(fā)了呢?要不然，這幾天怎么都是吃完飯扔下碗就走?

正當(dāng)阿霞揪心的當(dāng)兒，智華邁著大步回來了，一進門就嚷：“阿霞，開飯啦，今兒個咱們倆要好好喝它幾盅!”

“還沒喝夠嗎?回來干嘛!”阿霞氣打不到一處來。

“今兒都大年三十，當(dāng)然要在家里喝嘍!”

“那好，你自個喝吧，小萍、小明，咱們吃飯。”

智華一愣，感覺不對勁，拉住阿霞就問：“今兒咋啦?誰得罪了咱家娘子?”

“都大年三十的，你還撇下我們娘兒仨個，魂都掉到牌桌上去了吧!”阿霞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啊唷唷，誤會誤會，孩子他娘，這些玩意兒就是打死我也不沾了，今兒個去的是鄉(xiāng)里精神文明促進會。前些時候，會里組織了個禁賭小組，溫會長說我念了高中，年紀(jì)輕，回來后表現(xiàn)又好，讓我做了小組長。這幾天，我們都在想著法子怎么來禁呢!大伙還說，要是正月這歪風(fēng)邪氣給剎住了，春上大伙都去干正事，就選我當(dāng)副會長。”

阿霞氣也消了，嗔怪道：“還臭美呢，想當(dāng)‘官’都想得忘了咱母子仨了?”

“官，我倒不在意，可禁賭是個正經(jīng)事，再說了，大伙這么信任我，我能不想想法子嗎?”

阿霞覺得錯怪了丈夫，急忙要給智華斟酒，智華一把抱過酒壺，邊倒邊說：“這兩年，您受苦了，今天哪，讓我好好敬你三杯，把前兩年落下的都一塊兒給您補上。還有呢，今后會里的工作也要您多多支持!”

兩口子滿眼淚花，端起酒杯，默默地飲下一杯杯的祝福和希望。

(溫建周 作者單位：龍巖監(jiān)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