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的春天

隨著冬季的寒氣逐漸消退，春天的腳步悄然而至。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枝葉灑落，山里人家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炊煙裊裊升起，屋內彌漫著飯菜的清香。“起床啦，趕緊吃飯，上學要遲到了!”隔壁奶奶催促著孫子起床吃早餐。雞鳴聲由遠到近，又由近至遠，像我這樣的城市歸鄉小住之人，即使想睡個懶覺，也不免早起，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值得銘記的閃光畫面。

小溪邊蹲著一溜婦女，她們在清水中搓揉衣物。談笑聲和洗衣槌的敲打聲交織，和著啾啾鳥鳴聲，形成一曲春天里的美妙旋律。男人們用勤勞的雙手播種著希望，婦女們則用細膩的關懷溫暖著家庭。春天令大自然復蘇的同時，更讓城里人對鄉野踏青滿懷期盼。

滿山的竹子在微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響，恰似與春風傾情相擁。走進竹林，春筍一棵連著一棵，尖尖地冒出土壤，帶來初春的問候。杜鵑花盛開在山坡，趕集似的齊聚在一起，紅的、粉的、白的，五彩斑斕，猶如點綴在綠色大地上的珠寶。云朵潔白無瑕，相嵌在蔚藍的天空中，桃樹的花苞羞答答地吐出細嫩花蕊。油菜地一片金黃，蜜蜂成群結隊穿梭于花叢中。久經嚴冬考驗的鳥兒，此刻的叫聲尤為歡快悅耳。“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多只小巧玲瓏的燕子不知從何處趕來，為春光增添了不少色彩與生機。它們或在枝頭歡唱，或在空中飛翔，將春的氣息傳遞到每一個角落。蟲子剛從地里頭、樹洞內蘇醒，快速爬出呼吸新鮮空氣，它們迷惑在鳥兒的甜歌中，哪顧得了被啄食的風險喲。

古屋傳承著歲月，屋頂的小石獅、古老的天井、木質的門窗，皆在默訴說著流年的故事。表面斑駁的棵棵古樹，更是見證了村莊變遷史，它們扎根一方，守望著這片土地和這里的人們。山里人家雖然生活簡樸，內心卻感到充實與滿足。他們甚至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生存法則，對大自然的敬畏和對生活的熱愛卻從未改變。在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葉子、每一聲鳥鳴，都在演繹著生命與自然和諧相處。

春風輕吹，田野山川變得愈發養眼。柔和的陽光鋪滿青翠山林，每一棵植物仿佛都涂上了奔放的底色。春天當屬最富活力的季節，當然，對于山里人家而言，美，并不局限于春天。無論春夏秋冬，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詮釋生活的真諦。青青的秧苗、叢叢的煙葉和遍地的小野花，繪成春天里百看不厭的天然油畫。小居山里，我覺得日子變得緩慢而合拍，泥土的芬芳讓人忘卻城市之喧囂。山里人家的春天，清新而富有朝氣，沉浸在這份安寧與舒適之中，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一年之計在于春，有播種方有喜人的收獲，村民們摒舊迎新，著手于新一年的精耕細作。他們或趕著牛兒在水田里耕耘，或在家門口從容地暢聊規劃。熟悉而久違的兒時畫卷再次升騰于腦海，曾幾何時，我拽著母親的衣角跟到田間地頭玩耍，或手捧小人書，在溪畔草坪上悠哉悠哉地放牛。一群小鴨子嘎嘎叫喚，列著整齊的步伐從我身前走過。瞧，它們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姑娘哩，她手里緊握著一根長長的小竹杠。若鴨群偏離路線，只要她忽左忽右地揮舞著指揮棒，它們便老老實實回歸原來的前行方向。

走在小石道上，心兒融在充滿希望的春天里，我看到了大自然的神奇魅力，感受到了未來的無限可能。夜幕降臨，星光閃耀在群山之巔，燈火闌珊處，山里人家又將進入甜美夢鄉。

(吳志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