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寺與南禪寺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我在佛光寺村口下了車。這里距豆村還有四五公里路的樣子，而到佛光寺不過兩公里，一條筆直的水泥路直接把我引領到了佛光寺門口。

心中不免激動。棄五臺山而只選擇佛光寺當然有我的理由，從大同一路走來，寺廟已經看了太多，有些審美疲勞。五臺山的寺廟更加密集，我實在難以想象自己還能耐下心來一座座看過去。如果非要選擇一個寺廟來看，那只能是佛光寺。

眾所周知，佛光寺的重新發現與梁思成夫婦密不可分，作為中國現存最早的皇家木結構建筑，梁思成曾盛贊佛光寺的東大殿為“中國第一國寶”。佛光寺不收費，只需簽個名，即可徑直進入。游客不多，所以得以從容觀看。整個寺廟依山而建，面積不算太大，但確實古風盎然。初入時地面平坦，突然基座高聳，爬上一疊陡峭的臺階，東大殿豁然映現。除了東大殿，金代的文殊殿也頗可觀。

我對寺廟并無研究，只能循著導游書的指點對照著細看，看其雄健疏朗的斗拱、高挑的飛檐，看殿中民國時重新上了彩的唐時精美雕塑，看大殿木門后漫漶的唐代游客留下的墨跡。雕塑前安裝了鐵護欄，許是怕游客破壞。據說現殿門不在原來的位置，現在是走廊的地方以前是大殿，難怪感覺殿內有些局促。還據說東大殿那些精美的雕塑之所以能在特殊年代能幸存下來，是有人把東大殿改成了存放集體糧食的倉庫。

聽了不由為佛光寺捏一把冷汗。

參觀完已是十時許，決定到豆村等車。豆村不大，興許是去五臺山的車都要途徑這里，逐漸變成了一個交通樞紐，只見繁華的十字路口停滿了車。看隨身攜帶的《孤獨星球》，南禪寺距佛光寺不過區區20公里，即便沒有公交車，包車應該也花不了多少錢，于是想順便看上一眼。但是問了幾輛車，司機師傅一張口就要150元。

“才20公里，怎么會這么貴?”我忿然。

“20公里?”司機師傅也訝異地看著我，“怎么可能才20公里，至少五六十公里…………”

不會吧，我心想，以《孤獨星球》的權威應該不會弄錯，那就是司機師傅在蒙我。但是打開手機查百度地圖，確實，從佛光寺到南禪寺要50多公里。果然是書里弄錯了。

“那好吧，”我的語氣軟了下來，“最多給你120元。”

終于談妥價格，就120元，包來回。時間已是中午，去之前我先請那位看起來面善的司機師傅吃了碗他們當地的刀削面。吃完飯，上車，一路直奔南禪寺。我們走的是條僻靜的小路，不過路修得很好，路上車不多，給人一種靜謐的感覺。路兩旁的秋景正好。

我越來越慶幸自己的選擇，即便只是看看路上的風景也好。

“現在好了，守著這么豐富的旅游資源，錢應該好賺多了…………”我安慰他。

“臺懷鎮那邊富，我們還不行，游客都不在這邊停留…………”他說。

想想也是。如果僅靠佛光寺，確實留不住游客，游客只會把這里當成匆匆的一站，看完就走了。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住在豆村。即使加上南禪寺也不夠，而且南禪寺離豆村還有點遠。

在佛光寺就多次聽到導游提到南禪寺，他們團隊參觀完佛光寺接下來基本上都會去南禪寺。論古老程度，南禪寺比佛光寺還要早75年。同樣的唐代木結構建筑，盡管南禪寺在規模上不如佛光寺，但有一點優于佛光寺，即其唐代雕塑仍保持著原樣，沒有重新上漆。也許正因為此，上世紀末，劫賊才選擇向其而不是佛光寺下手吧!

關于1999年有劫匪搶走南禪寺雕塑的故事聽起來讓人感覺驚心動魄，據說至今尚未破案。大殿里的唐代佛像被劫匪當胸挖開，腹內寶物被偷走，文殊菩薩的后背也被掏開，其余幾尊塑像同樣受到破壞。唐代特有的兩尊最美麗的“似宮娃”供養菩薩被鋸斷劫走，獅童塑像也從腳跟處被掰斷劫走。

吸引我去南禪寺的原因之一也在于看看南禪寺劫后余生的樣子。

經過一個小時車程，南禪寺終于到了眼前。從規模上看，南禪寺確實小了點，只有一座大佛殿是唐代的值得觀看，其它都是后建。那天天氣格外晴朗，在藍天的映襯下，朱紅圍墻的殿宇顯得格外古樸。有工作人員在殿門口守著，不許拍照。幾無游客，除了一個跟我年紀相仿、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在跟工作人員閑聊，試圖得到通融，偷拍幾張照片。

殿內的唐塑佛像確實精美得讓人幾乎要屏住呼吸，保持唐時原貌的塑像相比佛光寺東大殿的塑像多了幾分滄桑，但也多了幾分真實。一剎那有穿越時光之感，千余年仿佛只在旦夕，滿懷的舊時氣息。我也特別注意了被盜走的塑像遺跡，佛前那兩尊跪坐蓮花上的天女，和為文殊菩薩牽獅的于闐王造像果然已蹤跡全無，讓人惋惜不已。

不論我怎樣細致地一點一點細看，睜大眼睛試圖把看到的都烙印在腦海里，半個小時后整個大殿也大體看完了，不管怎么留戀也須離開。

趕回豆村，我去了砂河鎮，準備從這里坐車去臨汾，想到明天上午就可以看到壺口瀑布，還有些莫名的小激動呢!

(西流 作者單位：廈門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