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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參加兩萬五千里長征的兩萬多閩西兒女,途中紛紛倒下,一里一忠魂,到達陜北,僅存兩千余人。而我的堂叔靜忠,只走了三個省,犧牲于湘江戰役,未再向前。 堂叔名為靜忠,一點不靜。據老一輩說,他生性好動,喜歡撥弄刀槍飛舞棍棒。小小年紀,敢把欺壓農民的地主第二天收割的幾畝稻田的水,放個精光。惡霸拴在門口恫嚇窮人的看門狗,突然失蹤,原來被他牽到鍋里洗個開水澡了。凡村里不平事,插足其間,總要替窮人說話。他為人正直,算得上本土一個“人物”。父母怕他再生事惹禍,18歲就為其張羅了一門親事,新婚燕爾,倒也“安分”些時間。 1934年9月第五次反圍剿開始,國民黨軍隊奉蔣介石命令,東西兩路夾擊中央蘇區。東路軍從龍巖長驅直入后,占領了地處“省蘇”汀州南部汀、連兩縣交界要地————甑蓋泥。紅軍進行反擊,部隊駐扎松毛嶺。派出一個營攻打甑蓋泥,戰斗了一天一夜。甑蓋泥戰場,距老家洋貝六七里,順風時能聽到槍聲。村農會主席帶領赤衛隊送物資,前去支援。堂叔受革命思想影響,之前秘密加入赤衛隊,這次與赤衛隊員一起,送水送飯到后林尾戰場前沿陣地,抬傷員。隔山遠望,前面戰場上,尸體漫山遍野。紅軍雖然取得一些小勝,但地勢不利,武器落后,缺少重武器,久攻不下。此時西線吃緊,要抽部隊增援,接上級命令,撤出戰斗,回到松毛嶺,進行艱苦卓絕的蘇區保衛阻擊戰。 屋背后桂花樹散發陣陣清香,正是“香花”盛開季節。加入紅軍的堂叔,就要離開家鄉,隨部隊開拔。夫妻雙方連夜前來告別父母,堂叔婆死死拉著堂嬸,不讓離開。“秤不離砣,公不離婆。”最后,小倆口揮淚上了路,為國家舍小家。叔公送他們到村口,難舍難分。今日去,何時歸?堂叔說:“第二年羊角花開時回。”部隊過黃沙、金華山、豬鬃崠,到達松毛嶺,加固工事。幾天后,國民黨進攻松毛嶺,松毛嶺戰役拉開序幕。白軍飛機大炮,紅軍單響步槍。七天七夜,損失慘重,紅軍撤離松毛嶺,中央蘇區失去屏障,紅軍不得不進行戰略性轉移,踏上漫漫長征路。 堂叔夫婦離開家鄉以后, 開始,寄回皺巴巴一封信,有幾個字,告知近況。不久,還托出外做生意的本地商人,輾轉半年多,帶回三塊銀元,算作最后一次孝敬父母。 小時候,我看到叔公經常赤膊挑回柴火,在家門口邊破柴,邊嘆氣,我旁邊看著,偶爾幫他架大柴。叔婆裹著小腳,手遮眼邊,立在村頭,一站幾小時,盼望兒子媳婦突然出現,向她走來。有時,怎么勸、怎么拉也不肯回家。杜鵑花開了一次又一次,總是不見親人歸。叔公叔婆以淚洗面,抱撼而終。憶起此事,我悲痛萬分,老淚縱橫………… 由閩西游擊隊組建的34師一直擔任全軍總后衛。1934年11月26日,他們接到任務,阻擊追尾之敵,保證掩護中央縱隊和紅八軍團安全渡過湘江。師長陳樹湘毅然率全師投入阻敵的慘烈戰斗。指戰員面對十倍于己的敵人兇猛進攻,猶如釘子一般牢牢扼守陣地,堅持三天四夜,直到中央紅軍機關全部渡過湘江。同年12月1日,他們完成任務準備渡江趕大部隊。此刻,湘江已被國民黨軍隊死死封鎖,他們滯留東岸,陷入重圍。此時,擔任排長的靜忠叔,帶著戰士奮力搏斗,客死異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堂嬸也不知落難于何處? 堂叔血染湘江。歷盡千辛萬苦走完長征全程的人比堂叔幸運,他們看到了長征的勝利。存者都深知今后的路還很長,戰斗更加殘酷,要為烈士活著………… 又一次桂花流香。我等來到堂叔的衣冠冢,上墳掃墓,祭奠堂叔。佇立立墓前,我們心情格外沉痛:“堂叔,當年,34師六千官兵所剩無幾,有的人沒有留下名冊,沒有留下名份, 但是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你們的事跡改編成電視劇《絕命后衛師》,以示懷念,你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你們的英靈永存!共和國將永遠把你們壯舉載入史冊!” 看著說著,我情緒激動:“靜忠叔,長征出發90周年之際,家鄉正在舉行紀念活動。重走中央紅軍長征路,追尋先輩足跡,弘揚長征精神。你未走完的長征路,我們將永遠走下去!” (巫慶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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