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不下的祖孫情

“叔，最近怎么樣呀？孩子現在學習、生活都還好吧？”“多虧了鄭法官不辭辛苦地調解，現在孩子跟著我們，各方面都挺好的。”近日，聽著電話里翁老伯輕快的話語，莆田市荔城區人民法院北高法庭法官鄭家楠回憶起了一年前見到這位老人的場景。

變更監護為哪般？

2024年4月，鄭家楠剛開完庭回到辦公室，身上的法袍還沒來得及脫下，立案窗口的書記員又送來一個剛立的案子——這是一起申請變更監護關系的糾紛。

在認真翻閱案卷、仔細梳理案情后，鄭家楠聯系當事人到法庭了解案件情況。

“法官，你一定要幫我們想想辦法呀！”剛見到鄭家楠，滿臉愁容的兩位老人便懇求道。

案件的申請人是翁老伯和他的老伴。2021年9月，他們的女兒翁某與徐某離婚后，帶著外孫女小徐回到娘家與二老一起生活。2022年1月，翁某因故不幸去世。

女兒去世后，徐某在法律上成為小徐的監護人。兩年后，徐某強烈要求小徐跟隨他生活。為此，翁老伯和老伴來到荔城法院北高法庭，希望法院將小徐的監護人變更為他們：“女兒去世后，這孩子就是支撐著我們倆的最大念想，孩子一直跟著我們過得好好的，她爸爸非要讓孩子跟著他，這讓我們怎么放心得下？”

“根據《民法典》規定，父母是孩子的第一監護人，除非孩子的父親存在嚴重失職，否則法院不能輕易剝奪他的監護權。”鄭家楠在認真傾聽兩位老人的想法后，向他們闡明了相關法律規定。

“法官，你幫我們再跟孩子她爸做做工作吧……”翁老伯顫抖的手突然抓住鄭家楠的袖口又慌忙松開。

以親情為切入點

看著眼前無助的老人，鄭家楠耐心安撫。更令他擔心的是，小徐正處于小升初的關鍵時期，如果這時候變更生活環境，跟隨父親生活，會不會對孩子的生活、學業造成影響？

為詳細了解小徐的生活、學習情況，鄭家楠多次走訪村居、學校、派出所等，通過走訪了解到，小徐在母親去世后一度封閉內心，在外公外婆的陪伴下才逐漸變得開朗起來。

“我在這里過得很好，我想繼續跟著外公外婆生活，平時舅舅、舅媽也會指導我功課……”在與鄭家楠的交流中，小徐表達了自己與外公外婆生活的強烈意愿。

走訪中，兩位老人所在村居向鄭家楠表示，能夠妥善協調解決孩子的就學等問題。

然而，經過鄭家楠多番調解，徐某仍強烈要求開庭判決。

“法律就是這么規定的，我是孩子的爸爸，孩子跟著我生活天經地義！”“這些年你來看孩子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且你一年到頭都在外打工，孩子就算跟了你，你能照顧好她嗎？到頭來，還不是只能跟著爺爺奶奶。”法庭上，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讓步。

“一邊是有生育之恩的爸爸，一邊是有養育之情的外公外婆，小徐肯定也不希望你們為了她而爭吵。”鄭家楠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大家今天聊到這，說到底都是為了孩子，希望能為孩子創設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我們一起想辦法，找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案。”鄭家楠一邊安撫雙方的情緒，一邊以親情為切入點，以孩子自身意愿為立足點，與雙方當事人充分溝通，為糾紛化解打下良好基礎。

情法相融解心結

為順利解開橫亙在雙方之間的“結”，鄭家楠多次從法律與情理兩方面，就案件調解的具體方案與雙方溝通。

“孩子媽媽去世以后，她一直很消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突然又要換一個環境重新適應，我們作為外公外婆肯定是不愿意的。”翁老伯和老伴表示。

“我原本跟孩子相處得就不多，如果監護權也變更了，以后她還認我這個爸爸嗎？”徐某道出擔憂。

雙方當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此“結”當何解？綜合考量多方因素，鄭家楠提出了委托監護的解決方案，在不改變徐某監護資格的基礎上，由徐某將小徐的監護權委托由小徐的外公外婆行使，既尊重孩子的意愿，讓孩子繼續在穩定熟悉的環境中生活成長，又保障徐某的探望權利，修復父女感情裂痕。

為進一步消除雙方當事人的顧慮，鄭家楠采取“背對背”的方式，分別對雙方做調解工作。

“孩子和你們感情深，你們想保護孩子的心情，完全能夠理解。但是，孩子的父親希望孩子跟著自己生活，這也是人之常情。”鄭家楠勸說兩位老人，“孩子已經失去了母親，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父親和外公外婆雙方的愛，而不是被迫選擇一邊。我提出的這個委托調解的方案，就是希望你們兩邊能一起商量，看怎么更好地把兩份愛都留給孩子。”

和兩位老人聊過之后，鄭家楠又單獨找到徐某。“作為孩子的父親，你是她最重要的親人，法律也始終保護著你和孩子的親子關系。”鄭家楠以孩子的意愿為突破口勸解道，“我理解你想親自撫養孩子的心情，但是孩子自己也說了，想繼續跟著外公外婆生活，不如你們雙方各退一步，你把監護權委托給孩子的外公外婆，這不僅不影響你的監護資格，相反，這恰恰是你行使監護權的表現。”

最終，經過鄭家楠1個多月的調解，雙方當事人同意簽訂委托監護協議，由徐某將小徐的監護權委托由小徐的外公外婆行使，對孩子的人身安全、生活保障、義務教育等約定了保障性條款，同時保障徐某探望孩子的權利。至此，這起申請變更監護關系糾紛順利化解，這個緊緊系在雙方心中的“結”終于解開。

幾天后，翁老伯早早來到荔城法院北高法庭為法官送來錦旗，在與法官的合照里，老人笑容舒朗，鮮紅錦旗上“人民公仆懷愛民之心 心系百姓辦利民之事”的兩行題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錚亮。

法官寄語》》》

“最大限度地維護孩子的權益，為其創造更有利于成長的生活環境，是這個案件最重要的考量因素。”

——莆田市荔城區人民法院法官 鄭家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