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端午節，草木天然的芳香味道就會成為節日的主角，如煙四處飄逸，似水滿地流淌，徜徉于人之唇齒間，彌漫于人之發膚上。人間煙火里，留香與流香并存著了。

粽子就包著好幾種草木的芳香味道。竹葉是那種清冽的味道，仿佛是雨后的空氣，清新之中帶有絲絲的甜，猶似春天里的一片花海的那股花粉香甜味，一天天、一步步挪動飄移，終停留在了端午節里，十足的鮮美。

黃荊條制成的堿，除了將雪白的糯米浸染得如黃金般金燦華麗，還散發著木質的清淡芳香。經歷了被砍下、曬干、燒成灰、水洗過濾，香氣不僅未失，反而更加清純，真是“粉身碎骨渾不怕，只留香氣在人間”。予人的不只是香味，更有的是一股靈魂不散的精氣神。

我認為，在粽子里放肉實在是畫蛇添足，因為本來好端端的植物味道，被它豪橫又霸道的油膩氣味一插足，完全就把和諧美好給搞渾搞散了，真是喧賓奪主。

豆棕令人鐘情的原因，歸結于豆子植物的天然香甜。豆子的種類有綠豆、紅豆、黑豆、黃豆、缸豆，等等。可以單種采用，亦可多種摻入，這些天然的俏麗顏色，如同一粒粒小瑪瑙似的，鑲嵌在粽子上，立馬拉滿“秀色可餐”的氛圍感。豆子里的植物蛋白經過蒸煮后，甜糯的味道愈發醇厚而有沖擊力，在夏風的加持下，機靈地飄竄，遠遠的就能俘獲大大小小的胃。

粽香之外，還有一味純純的草本湯水，主角有芒萁、菖蒲、艾葉等等。

芒萁草無花無果，莖堅硬如鋼，難以腐爛，常被當柴燒，故而日常未所聞到其香之味。直到端午節，搖身一變，占得一味。它經過水煮后，清淡的草香才弱弱地發出來了，如同君子般，不言不語，不爭不搶，將“C位”讓給其他草類。

菖蒲則不同，其味道就特別濃郁，這可能跟它成長的環境有關，越是潮濕的地方，它長得越歡，蚊蟲之類的也喜歡這種環境。因而，其散發的藥香味道就能驅離進犯者，很好地保護自己。它濃郁的味道對人類卻是友好的，成為家常菜中的佐料，它出場就壓住了煮魚、泥鰍、田螺這些腥味。

常見艾草制成的艾條被點燃化成煙，青煙裊裊間化去人身上的疾苦。新鮮艾葉還可食用，只是在端午不一定采做食用。此時，艾草長勢正盛，其葉正青。端午節時，取其葉與芒萁、菖蒲一起投入大鍋中熬煮，其青青之色毫不謙讓地成為了主角。它那苦中帶澀的味道，也是相當的強勢，迅速滲入芒萁、菖蒲的味道中，將苦而澀的本味堅持到底。融入空氣后，化作一股薄涼清新氣味。輕吸一口，安人心神。

不言而喻，粽子里的草木香用作撫慰腸胃。而煎熬出的草木湯香，據我所知可能是一地特色，未必人人可享，其功用也不是食用，是給孩童沐浴用的。意寓端午這日，用這草木湯洗了浴，不僅可以驅邪，還可治各種皮膚病癥。經這草木湯一洗，不僅滿身香，而且上下清清爽爽。年長了，更清楚這青香涌動的湯水中，既寄予了長遠祈盼，又賦予了現實功效，香味愈發芬芳悠長。

端午節里的草木香，讓人回味無窮。

（作者單位：福建省公安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