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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蒲葦草,是因《孔雀東南飛》:“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十七歲的我在語文課本的邊角上偷偷描畫蒲葦細長的葉子。那時的我怎會想到,十年后的自己真的活成了一叢蒲葦。 部隊營區外的河灘上生著大片蒲葦,我常常用小推車推著孩子在邊上散步。春日的蒲葦草剛抽出新葉,青得能掐出水來,我用它編的草帽總逗得娃娃“咯咯”笑。透過帽圈,看到丈夫工作的那棟樓,他總在值班,也不懂他能不能看到我們。他總說蒲葦像我——看著柔弱,但狂風暴雨都吹壓不斷。 這話說得不差。剛結婚那會,他去參加海訓,半年不見人影,電話偶爾才通,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問“你老公什么時候回來?”后來懷孕了,都是一個人去產檢,一邊走一邊給他打電話,打不通說明有任務,能打通也經常就一句話:“有事,掛了。”孩子出生后,我去探親,我們相隔不到500米,但是他因為封閉式值班,常常不能回家。多年之后,他跟友人說:“年三十,我在樓上值班,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帶著娃坐在馬路牙子上,我當時眼淚就下來了。”當軍嫂的那些年,我漸漸懂得蒲葦的生存智慧。它們把根系深埋淤泥,莖稈中空卻充滿韌性,洪水漫過時暫時彎腰,水退后又挺直腰桿。就像我一個人可以帶兩個娃,可以一個人跑裝修,可以自己裝燈,可以一只手抱娃一只手煮飯,可以面對各種“爸爸去哪兒了”和“丈夫去哪兒”的疑問坦然地報以微笑。 這些細細碎碎,像當年畫在書本上的蒲葦葉子,柔軟卻堅韌。我們不是不懂委屈,也不是不懂抱怨,而是更懂得——你的肩上扛著家國責任。從來不覺得那身藍色的軍裝很酷,因為懂得責任很重,從來不覺得當年他飛行員的身份很酷,因為每一次起落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猶記得,有一次他飛夜航,正常10點左右就會和我聯系。結果我等啊等,等到將近12點,才接到電話。握著手機,我瞬間淚眼朦朧,但是又瞬間清醒,他是在守護萬家燈火,我要讓他無后顧之憂,把小愛融入大愛之中,做他最忠實的守護者。 一轉眼,他已轉業多年,那十年的軍嫂回憶深藏于心。我也問過他:“若有戰,該如何?”他很堅定地說:“若有戰,召必回。” 我只笑不語,或許我們這樣的女子,生來就是蒲葦。我們沒有喬木的挺拔,不似花朵嬌艷,只是沉默地不起眼地綠著,在風中沙沙作響。但若你剖開我們的莖稈,會發現里面流淌著同樣鮮活的汁液——那是對生命的敬重,對愛情的忠貞,以及對這片土地深沉的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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